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后,段鸿亦也到了该离开的时间,临走时他挑了颗最大最红的桃子一掰为二,刻意分给明徽半个,开玩笑道,“这分桃是不是还有个和断袖一样的典故。”
“确实是有的,不过卫灵公宠爱弥子瑕时觉得分桃子一起吃甘之如饴,等弥子瑕年老色衰时,卫灵公只觉得往事厌恶。”明徽摆了摆手,好似终于回过神来,眉宇一展,面上渐渐恬然,一丝清澈诚挚闪在他的眸子中,“我还是希望咱们没有相看两厌的那一天。”
“呸呸呸,我只自己吃好了。”段鸿亦有意逗明徽开心,悠闲拿着两瓣桃子个自咬了口,边嚼着边漫不经心的挑眉轻笑,平和深邃,一双缱绻的眸子说不出的放荡不拘。
“得了,你以后也要多读点书。”明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稍许,就着桃子酸甜的汁水,他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段鸿亦的嘴角,“你在不走,王府下人就该议论咱两的关系了。”
段鸿亦无奈的叹了口气,英气俊毅的面孔上有种几近无措的不舍。他张嘴欲言又止,只在踏出书房前匆匆回头,望着明徽道,“万事不要钻了牛角尖,实在不行我总能帮到你的,就像那日你要离开虞家,我就驾车将你送到眉阳……”
明徽努力去忽视段鸿亦目光中的灼热,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微微仰起脸去消散那种几近崩溃的酸涩。他一动不动的,连眼睛都不曾眨动,只轻轻的回道,“放心吧。哪那么多烦心事了,庸人自扰而已,我会想开的。”
段鸿亦唇角微微勾起,两人无声告别。
余下的时间里,明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他想,在这时候应该是痛苦的,或者该痛哭一场,可心里只觉得荒凉。这种滋味像是被丢进了深海,睁大眼睛望着透亮的天际渐渐消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出手,却只能将自己推到更黑暗的角落。
不会有人来当他的救世主,永远不会。
明徽喘息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起身来到书桌前颤抖的拿起笔,将本勾思好的文章字字清晰的写在纸上,等会儿学士就会过来检查他的功课,至少做这些是有意义的,而不是空等待未知的降临。
也不知是这种压抑情绪下脑袋突然灵光了,还是做学问的人就不能活的太痛快,必须心理上来点阴影才能激发内在潜力。
当天把自己的试题答卷交上去,竟然破天荒被那两个河蚌一般不愿开尊口的翰林学士夸了几句文采不错,明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干脆破罐子破摔。心道既然如此,偶尔痛苦就痛苦吧,抑郁就抑郁吧,杯具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人生在世,果然事业前途最重要!
好不容易扛到世子大婚的前夜,那两个翰林学士好像也被高阁老放了假期,早早布置完一些课题后便消失不见。明徽待在书房做完功课,闲来无事便叫来鹿蕴儿一起坐在台阶上吃点心嗑瓜子,顺便聊聊最近她打听到的八卦。
也不知天南海北聊了多久,鹿蕴儿捧着一个枣泥酥饼吃的不亦乐乎,突然道,“对了,世子妃前头嫁的甚么安庆侯府,听打理花草的方姐姐说,半月前就被锦衣卫围着抄了家,爵位也被圣上夺了,全家成年男丁尽被关在诏狱中,其余家眷也被锁在府内被衙役看守,由头是什么来着……”
她着实认真的想了想,寻来一杯茶水润润喉咙,一口气说道,“哦哦哦,是什么不肖子孙作恶多端,造孽太盛,天怒人怨。女眷私放印子钱,还坐地起价,害得好几户人家没钱还债,硬把人逼死在大火中。还有家主丧中娶妻、豪饮聚赌,不务正业、专事狎乐……以权谋私,十恶不赦,实在不堪。”
难得鹿蕴儿能说出这么多罪行来,明徽本听的认真,心里猛然回忆起赵晖那日夜里对自己婚事的悲叹。难不成杨家姐姐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