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家熟悉的摊位,一边等着早饭,一边思索举人的下一步便是进士,辛苦博了场乡试秋闱,有没有大造化还是要看明年春闱会试的结果。
明徽就着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芝麻酥饼,舀了勺鲜亮的馄饨汤放进嘴中,满足之余他边咀嚼着边无意往路口张望。
轱辘碾压地面的声响传来,一队赶着大清早出城上路的队伍洋洋洒洒的启程,十几个护卫带头,华贵紫檀木马车缓缓驶过,熟悉的冷冽墨香从帘帐中飘散于空中,紧跟其后的是另一队骑马的护卫和略次等的车轿。
明徽微皱眉心,心知这大抵是高阁老要回京了,明靖八成跟老师坐在头号的紫檀木马车里。
话说因为一些三观不合的矛盾,两人现下一见面就跟吃了枪药一样,没说上两句话就要开始拌嘴,纯粹小孩子一样的发脾气。
做人要功利主义,想要的就必须不择手段,还是要保持心态的乐观,知足常乐呢。
明徽愣神片刻,那对浩浩荡荡的车队领头突然停下,紫檀木马车上骤然走下来一个翩翩佳公子,长发一丝不苟的束在玉冠中,身穿一身月清色织金的对襟长衫,腰间配革带玉坠,一派清俊傲骨,不该出现在俗世的矜贵。
明徽艰难的咽下一口酥饼,默默偏过头装出副没看到明靖走过来的模样,继续一勺一勺的舀着馄饨汤。
老实巴交的摊主老汉做的都是市井生意,哪见过这般从京城来的清贵翰林老爷,吓得连说话都磕绊起来。
“无妨,只是听说店家做的一手尚佳的芝麻酥饼,临回京之际,我买来路上吃。”
明靖刻意往前走了几步,混着檀木味的冷冽墨香落在明徽鼻尖处,直想让人忍不住打个喷嚏。
摊主麻利的用纸包好几个热腾腾的酥饼,收过铜钱后不住小心翼翼的讨好陪笑。明靖没去理会,转身欲走时路过明徽的位置,终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道,“兄长既然没看到我,我又怎能失了礼数不来问安。”
明徽尴尬的咽下酥饼,抬头时习惯性的挑眉一笑,长睫微颤,目如灿星,特别亮,特别耀眼。
明靖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揶揄对方的话了,几秒后回过神来,他的目光再也不敢紧紧盯着对方,佯装无意的指了指自己嘴角处,“这里沾上了芝麻,记得擦。”
明徽哦了一声,探出舌尖舔舐嘴角的残渣,还不忘回了句,“大清早出行,路上吃了要晕车的,还是等到了役馆让小厮去后厨给你热热在吃吧。”
“……”
眼看明靖目光回转,眉心渐渐蹙成一团,空气又要开始凝固,明徽默默继续低下头来,心道自己也没说错话啊。可等到在抬头去看,明靖已经提着一袋刚出炉的酥饼远远离去,周身唯有香气冷冽。
就是说月有阴晴圆缺,人的性格也奇奇怪怪,明徽懒得多想,吃完早饭后还没忘打包了几个给小院里负责洒扫的仆役。
宣宁侯府周家的队伍一早在世子大婚后便洋洋洒洒的离去,周文瑾十分不舍,还想留着继续玩上半把月,结果被袁夫人一个爆栗和回府后家法处置的口头威胁,吓得立刻便萎靡了,和明徽短短告别后便悄然离去。
一同离开的还有宋国公府的梁氏夫人,因着腹部一日日渐大,袁氏夫人作为长辈担忧不已,便邀请其一起行水路安稳回京,路上彼此间好有个照应。
明徽想着几月来的无人打扰刻苦学习的好时光,突然脑袋顶一亮,既有翰林院名师指导,自己又着实付出了心血,没准这举人不是徇私舞弊,是靠自己实力考下来的也说不一定。倒数怎么了,凤凰尾巴上的毛也是金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