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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的预想,这会儿消息早已传到赵晖那边,自己半路上定会被人拦住。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还没走出巷口,燕斐青已经撑伞一身兵卫玄甲的等待在原地。头盔的阴影下,明徽看不清对方有什么多余的神色,只是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军令牌,并道,“你不必担心,按照计划本就是今夜动手,夜袭王府。”

明徽一时心间紧紧的抽搐,突然有股冲动想上去去问一句,这几月为什么不露面,为何第一句话不先问问自己伤口是否还会痛。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事从前不和自己商量。他到底是他虞明徽的大哥,还是他赵晖的鹰犬走狗。

可那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是早已经明白了燕斐青活着的目的。

“大哥……”明徽丢掉手中的油纸伞,猛的向前走了一步,将人用力的抱在怀中,嘴里不断唤着,“大哥……”

“你不该去那个场合。”燕斐青声音沙哑,抬手轻轻抚摸明徽被雨溅湿的头发,“今夜过后大哥便赎罪了,从此以后便只是你的大哥了。”

“不,我要去。”明徽强忍住翻涌的惧意和酸涩,坚定的挺直背脊,“我身上流着赵家的血,有些事我必须要亲眼看着。”

“好。”燕斐青欣慰的笑道,“妧姨泉下有知,也该原谅我从前种种……”

换好蓑衣,同骑一匹白马,两人就这般往福王府赶去。到了门口附近,领队的看过燕斐青的腰牌,随即召集人手分派队伍。十多人搭好长梯,轻武装队伍先攻入府邸,另一队人马早已备下撞门的长木。

轰隆雷声下,伴随着血腥屠杀,所有人接到的指令皆是福王私扣太医,与乱臣贼子大逆不道。

明徽被护在一间楼阁之下,在门口听着不到百米内的杀伐惨烈之声。

他有些好奇自己为何如此冷静,甚至有些冷漠……可如何安慰自己呢。

因为他身上流着赵家人的血。

燕斐青不懂他生母徐妧儿临死前为何选择将自己送去虞家,因为那条路固然平庸无爱,却不必经受这般冷眼看着人血混杂雨水淌满整条街巷的炼狱。

可命运还是将他推向赵姓,根本无解。

直至凌晨时分,杀声渐止,福王府的大门从内部被众人打开。

明徽站在一身重甲的人群后,瞪大了眼睛凝视着燕斐青满身是血,头盔早已没了踪影,被两个人押着出来。领头的将士没有细说,只是招呼一旁的锦衣卫将人关进诏狱。

诏狱……明徽听罢默默握紧拳心,恨不得用指甲扣破皮肉,流出些血来才觉得不至于如此心痛。他长长吐出郁结于心的一口长气,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又不知到底如何疏解那股痛苦。

他几乎立马预见了燕斐青的下场,狡兔死,走狗烹……

不能死……至少留下一条命啊。明徽腹部一阵痉挛,极致的痛苦下他只想干呕,再也顾不得其他人的阻拦,冲到燕斐青跟前将人狠狠抱住。

这次来的锦衣卫多数人都是赵晖心腹,自然知道主子多在意眼前之人。

明徽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哽咽着嚎哭着,仿若这世间一片白茫茫的干净,只剩下满身是血的燕斐青与他独自相拥。

这是个人性的大叛逆者,因为年幼时心底埋下的阴暗,拉扯着他犯下大错。可逐渐明白对错时想要弥补曾经,反而犯下更多的错。到最后以致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