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先和他下去，这是这么多年来父子俩心照不宣的默契，只有在程启山不在场时，程煜琛才会和母亲安安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果然，在他们离开后，程煜琛一扫刚才的沉默开始絮絮叨叨将自己的近况说给人听。

“我还是在演戏，前段时间得了一个小奖，下次来我把奖杯带给你看。”

“邬潼潼越来越唠叨了，真不知道以后谁受得了他，不过上次出席活动的时候品牌方故意找茬，他居然靠自己就解决了，嗯，不错，他终于成长了。”

“昨天他带我见了几个人，你应该认识，而且他们应该早就关注着我了，居然还想瞒着我呢。”

他说着，把手里那捧茉莉放到地上：“好看吧，每一朵花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他语气有些小小的得意，像是故意炫耀自己战绩渴望得到妈妈夸奖的小孩，微风拂过，吹起他的头发，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之下，程煜琛低声笑笑：“这是潮流，当然了，我就算把头发剪成寸头也是好看的。”

他低声细语，好像真的有人在和他对话一般，这样孩子气的程煜琛谢钱钱看着很是稀奇，他甚至往虚空中看了看，好像那里真的站着一个女人似的。

可是没有，有的只是冰冷石碑上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有着一双同谢钱钱一般的蓝色眼眸，但比谢钱钱的眸色更深，仿佛一片一望无尽的海洋，温柔地裹挟着迷失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钱钱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些眼熟。

“这是谢钱钱。”

程煜琛突然说道：“是一只笨蛋螃蟹。”

谢钱钱：？

看他一脸茫然，程煜琛拽了他一下：“我妈问你呢。”

“啊？啊！阿姨您好，我是谢钱钱，很高兴认识您。”

“哈哈。”程煜琛被逗笑了：“你看，他很有意思吧？”

谢钱钱不满地看着他：“我才不是笨蛋螃蟹！”

他又转过头说：“阿姨，您别听他瞎说，我很好的。”

程煜琛：“你是在推销自己吗？”

“哼！”

谢钱钱不再理他，而是继续对着穆澜推销自己：“虽然我只是一只小螃蟹，但在人类世界里还是很厉害的，所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您放心吧。”

要是能保佑他好好吃饭就更好了，想到昨天晚上对方的神色，他又添了一句：希望他可以天天开心，一辈子都没有烦恼。

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脸，程煜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跌进一片松软香甜的棉花糖堆里，整颗心都柔软得不像话。

他转回视线，重新落在母亲脸上，在心里默默道：希望您能保佑这只笨蛋螃蟹，在任何时候，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

在一个萧索的深秋，两人瞒着彼此在心里许下对对方的期盼，而这一切只有风知道。

下午就要回剧组，程煜琛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女人眉眼含笑，静静看着他，一如他记忆里那般。

“我们阿琛可不能欺负小朋友哦。”

程煜琛地垂下眼眸，压抑住眼眶的热意：“我还有工作，下次再来看你。”

他重新站起身，谢钱钱不明所以地也跟着一起站起来，跟着他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下躬。

“要回去了吗？”

“嗯。”

程煜琛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