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是这样的,与其说是那么干巴巴地抛出一句‘我想成为被你所偏爱的那一个’,不如说太宰治此刻更想说出口的是——‘因为我心悦于你, 所以我是如此地渴望被你同等的喜爱,我想成为被你所偏爱的那一个。’
但是太宰治无论如何也无法坦然地把前一句话说出口, 他甚至一度觉得说不定和中原中也握手言和都要比把这句话说出口来的容易的多,只能自暴自弃一般地吞下了前半句, 只是在心里念了一遍, 又忍不住用期冀的目光望着夏绮。
倘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心电感应的话, 对方恐怕已经被他的心音震到头晕目眩了,只可惜无论他在心里多大声地重复着前半句, 比起让他说出口, 那还是杀了他来的更容易......
少年人的自尊心本就强烈,哪怕此刻自心尖传来的酸涩感强烈到令他都无法强行抑制,他也兀自强撑着不肯彻底认输。
太宰治的确是自负且傲慢到了极致的类型,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大概的确是得意忘形地有些过头了, 只是哪怕明知道自己做错了, 他却还是会为对方的愤怒感到委屈与失落。
做错事的确是做错事,可是对方难道不应该就事论事么?为什么要因为公事上的一点错误, 就要改变对他的态度呢?
就和他所承诺的一样,如果她觉得这样会影响到她的布局, 她完全可以要求他翻倍弥补她损失的一切, 可是唯独、至少不要把这种情绪代入到他们的关系之间吧?
刚上任的首领想着想着,几乎快要把自己彻底说服了,哪怕心中的某个角落里还有声音提醒着他自己这种想法是全然片面的, 可是太宰治习惯了轻视甚至是彻底无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只是一门心思地待在自己的舒适区内不肯出来, 活像是只把脑袋伸进了纸箱里不肯出来的猫咪,又或者是钻进了泥洞里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泥鳅。
他抱着夏绮塞回来的大衣,略微垂下眸,抿着唇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是因为他对她还不够重要么?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就此迁怒于他?
即便的确是他做错了,可是毕竟功过相抵,更何况他还肩负着如此艰难的命运,难不成维系世界的挣扎还抵不上这样的错失么?
哪怕明知道这点他现在根本无法告诉任何人,但是......就算是他,也免不了会如此期待啊。
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挣扎,希望你能......
*
我停下脚步,一扭头就看到了太宰治耷拉着脑袋神色沮丧的模样。
抱着大衣外套的青年此刻的身型显得比以往更加挺拔而瘦削,但是那条自他的臂弯之间垂落的鲜红色围巾此刻又显得如此刺目。
就像是过去的两年里他偶尔突发奇想的给我搞点事情出来时一样,这家伙从始至终就是那种哪怕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要让他认真道歉的话绝对比杀了他还要难的类型,尤其是一旦被说的严重了一点,他就会露出那种近乎于垂泪的悲伤神情来。
与其说他是因为犯错了被追究而感到伤感,不如说他表现出来的却反而是不被理解的哀恸......我真是不明白了,是性别差异还是什么的,男生的内心戏都这么多吗??
只不过他虽然不擅长于道歉,但他的确是会用其他的方式弥补自己的错误,并且同样的错误绝不再犯的类型,简直就像是到了新领地后四处试探的猫咪一样,一旦在那里受到了挫折,就再也不会往那个方向伸出试探的爪子。
可能是因为我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太宰治抬眸望向了我,那只裸露在绷带之外的鸢眸中满溢着某种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最明显的显然是几乎快要化为实质的伤感,他小声道,“......是我对你来说,还不够重要么?”
在等待了片刻之后,见到我仍旧不发一言的太宰治明显有些慌张了起来,“要怎么样你才会愿意原谅我呢,小绮?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整个横滨、不,甚至是整个关东都交予你,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
“太宰。”我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如果此刻的你和我过去从未有任何交集,我同样不会答应你,但也不会生你的气,只会觉得你另有所图......可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正是因为我很在乎你,所以我才会如此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