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一中对这次的辩论赛比较看重,赛制也创新了,先把选题给他们确定好正反方,而是把会出现的辩题告诉他们,在开赛前一小时告诉选手,极大程度考验选手的临时应变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
但是这无疑就像是给开卷考划定了一个极大的范围,向春生不仅要找正方的资料也要找反方的资料。
陈念荒的字很好看,是看了让人想要收藏的那种「你为什么想要参加辩论赛。」
向春生没有在他的那张纸条上写,而是换了一张新的,因为两个人的字确实不搭「感觉我的思辨能力能得到锻炼,你呢?」
陈念荒直接在那张纸上继续写「不为别的。」他的目的再清楚不过。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在这里等同于显而易见,陈念荒的每一笔都带着酸味。
向春生看到那张纸条后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她面前的字符变得模糊,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图书馆的书和学校教科书有着很大的区别,它上面的字并非粒粒清晰,行间距也不是全部相同的,而且他们需要筛选的大量信息除了利用网络,还需要查阅各种文献资料,其中不乏出现生涩难懂的专业词汇。
向春生很少能在短时间内接触到如此多的文字资料,久而久之眼睛也有些干涩疲劳,十分疲惫地把眼镜黏在了书桌上,或许这就是她度数不断升高的一个原因之一。她们常说向春生跟没骨头似的,写字看书总喜欢趴在桌子上,像是无脊椎动物,脖子永远不想发力。
“向春生,你不怕眼瞎?”陈念荒看到她这种逐渐松散的看书姿势,不甚满意地皱眉,怪不得这家伙视力这么烂。
陈念荒正对着,单手把压在她下巴上的书给抬了起来,从侧面看就像是他用手轻轻挑起向春生的下巴。
向春生脑袋底下的书被猝不及防地抬起来,她也猝不及防地被端正了坐姿。有点不爽,陈念荒这人怎么连这都要管?讲话也带着点赌气的成分:“陈念荒,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试试一次性看这么多字,不累才怪!”
“昂?给我。”他丝毫不望而却步,反而略带欠揍,云淡风轻地开口,“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
陈念荒这人这辈子可能都会轻而易举地被激将法拿捏,而向春生深谙此道。
当他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向春生早已翘起脚喝起热茶,捧起小说看,这种低级辛苦查阅资料的活总算有人继承,她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们明明是对手,可她却让自己查,这不是绝对的信任还能是什么?陈念荒一想到这里就干劲十足,除了有一点让他膈应,他现在找的那些资料是接着顾长靳的思路往下的,所以他做得那些是顾长靳原先要做的工作,意思就是:陈念荒现在在帮自己的情敌兼对手免费干活。
午后,玻璃窗,肩膀被久违的阳光烘得暖洋洋,光下清晰可见浮动的尘埃,慢慢地落在向春生白色毛衣的触角之上。
她睡着了。还是因为她看小说的姿势太放松趴在桌子上,眼睛慢慢地合上,不过向春生这是多有安全感,才能如此毫无防备地睡过去。
他的瞳孔轻颤,眨眼间,唇角微微挑起,他的温柔,对着墙角的灰尘诉说。
或许是做贼心虚,总之,当陈念荒把头侧着耳朵贴近桌面,面向她时,心脏泵涌血液的声音,清晰可闻。
陈念荒逆着光,面前的向春生睡得安详,呼吸绵长,短短的头发会因为重力垂下,落在她的唇角,那个距离,他根本不敢呼吸。因为陈念荒能清晰地看见向春生眼皮上青绿的血管,像是透明叶片上生命滚动的脉管,哪怕她的肩膀如此瘦弱,却温柔地能包容世间的一切微薄,他生怕自己的呼吸会轻轻扫过她的眼睑从而惊醒她,
切断她和他、的美梦。
向春生简直就是山海经中的精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妖,哪怕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待在那儿,陈念荒都呼吸不畅,视线无法挪移。
在这里,他从来就没有过游刃有余,他们没有像现在这样靠近过,而这个距离还是他偷来的。
陈念荒很想在她耳边说:我想一直这样,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