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可笑地看着愤怒的她,他不急不缓:“你以?为你的外公外婆,当年为什么那么着急要将你母亲嫁给?我?你以?为这是天大的上赶着的大好事?”
少女不解。
父亲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她。
她在他没有?温度的目光中下意?识后退,脊背隔着薄薄一层的病号服,抵上床头冰冷的围栏。
裸露的肌肤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父亲的目光没有?爱,只有?钢铁般的理智坚硬,声音却是讥逍的:“我也是在婚后,才知?道自己成了多少人眼?里的笑话。”
他俯视着避无可避的女儿,嘴唇残忍蠕动:“她带你去了南城?”
“那你应该见过她唯一的、婚前的爱人。”
-
记忆再一次天旋地转。
回到十三岁那晚。
屋外冷风轰隆,漆黑一片。
卧室里,母亲美如?艳鬼,是少有?的庄重?自持。
她无比认真细致,在做着最后的装扮。
女孩哀哀悲泣,紧紧抱住她的腰苦苦乞求:“妈妈,你带我去哪里都行,流浪一辈子都行,只是别离开我!”
母亲微笑着给?予她拥抱,温柔地表达着爱意?。
然后在当晚与女人一同前往结冰的湖中央,决绝殉情。
她的出生就是一场错愕难明的荒诞。
源于谎言、逃避、错误的委曲求全。
一个从生命源头就被否定的人,她要如?何去接受自己。
又要如?何去认同自己,与自己和平共处。
这样的人生困境要如?何攻破。
这样的人生道路又要如?何求索。
牙关?紧咬,全身?在冰冷的记忆汪洋中战栗,旧疮在流脓溃烂,季知?涟将脸埋在手心,发出极为压抑的啜泣。
四周有?人起身?,雷鸣般的掌声潮水般涌来。
是演员在谢幕。
季知?涟慢慢起身?。
她望着舞台上的他——
他如?此温柔,如?此强大、如?此从容。
那一刻,江入年感?染了她。
心中蓬勃的死?意?在渐渐平息。
黑与白?之间,或许还有?第三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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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要找回自己。
或者说,她要重?新主宰自己。
她的困境只能自己攻破,她的道路只能自己摸索。
人终究是要自寻出路。
去寻找命运的一个答案。
观众席上,女子面无表情却泪流满面。
她起身?。
再次决绝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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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天空浩瀚无垠。
一闪一闪间,又是谁的眼?睛?
一架雪色的庞然大物颤颤巍巍进入云层。
一个不屈的灵魂自此踏上漂泊之路。
飞机轰隆而?过。
——驶向南半球的复活节岛。
第55章 第一年
先抵达法兰克福,再到马德里转机,向智利的首都圣地亚哥出发?,前前后后共计四十多个小时的辗转,十分疲惫。
复活节岛位于太平洋,哪怕从智利起飞,也需要足足五个小时。
然后,季知涟遇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误机。
她将行程单上出发?和到达的时间看了个颠倒。
此时正值复活节岛最温暖的旺季,没有多余的票,对?于一个奔波多日?的旅者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