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周溪浅看向他,“我不能告诉你。”
凌昶道:“我得知道你的去处。”
周溪浅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声道:“二皇子,谢谢你。”
他俯身抚上骏马温热的身躯,转而握住缰绳,马匹通情,自己抬蹄哒哒向前走去。
周溪浅慌忙扭过头向回望去。
营帐内漆黑一片,凌晋的营帐隐入黑暗之中。
他找不到凌晋的营帐了。
手中忽明忽暗的灯笼映着他的通红的双眸,他转过头,一扬鞭,向着前方策马而去。
他想到了,他总得找回一个东西。
那个被他遗弃,以为已不重要,找不到也没关系的东西。
那个他唯一还可能拥有的东西。
周溪浅策马行到半夜,夜空中忽而飘下雪花。很快,马匹的鬃毛和尾巴挂满白霜,大地覆雪尺厚,路面深厚湿重,马开始裹蹄不前了。
周溪浅斥了几次马,马都迟疑地不肯向前,马脖也歪斜着想要回头,周溪浅拽着马急声道:“走呀!”
马竟干脆调了个头,向来时路跑去。
骏马踏上自己的足迹,周溪浅拽不动马,被颠得东倒西歪。
很快,马蹄印被大雪覆盖,雪大得睁不开目,周围漫天昏蒙,马寻不到踪迹,开始茫然地踏蹄。
周溪浅终于意识到,自己失了方向了。
手中的灯笼覆满雪花,细瘦的烛光奄奄一息,周围漫天飞雪,马蹄前后失踪,既没有来时路,也找不到将去何方。
周溪浅将狐氅裹紧,垂下头,风帽几乎遮了面容,只留肩膀耸动,握缰的手覆了雪,化作水,僵麻地将缰绳攥紧。
他用浓浓的鼻音说:“你到底想去哪?”
马鼻喷出白霜,自然不能回应。
“走吧,随便走吧,雪这样大,会出事的。”
周溪浅的声音消散在风雪之中,骏马仿佛听懂了周溪浅,在周溪浅的一声斥马之下,向着不知名地远方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周溪浅渐渐看不到雪了,他起初以为雪停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此地没有下雪。
天依然冷,但风小了,仿佛就没有那样难受,他搓动自己僵硬的手掌,摘下风帽,将上面厚重的积雪抖掉。
没了积雪,骏马马蹄陡然轻快起来,驮着周溪浅快速向前跑去,直到天明时分,周溪浅听到了水声。
周溪浅策马向着水声行去,不多久,看到了江边。
江水辽阔,平滑如镜,江边泊着几艘无人的船只,周溪浅不确定自己脚下是哪道江水,但见此处泊船,猜测这应当是某个渡口。
他想找人问一问路,于是沿着江岸一一查看。此时是清晨,这些船舶皆空寂无人,直到周溪浅见一艘比旁的小舟略大略高一些木船,正徐徐下帆。
周溪浅连忙喊道:“请问船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帆下到一半就停止了,不一会儿,船舷后出现一个人,由于船大,船舷比周溪浅高出一些,周溪浅只能看到船上那人头戴白帽,向自己看来,“此乃瓜洲渡,上船吗?”
清晨光线不明,周溪浅看不清船上人的相貌,但听声音似与自己年龄相仿,便问道:“船去哪里?”
“船上无人,你想去哪,只要给的钱多,哪都成!”
周溪浅想到自己第一次随凌晋入徐就是乘船,他权衡了一下,觉得骑马实在艰辛,便问道:“我想去徐州彭城,可以去吗?”
“徐州?北方乱的很,不去!”
周溪浅犹豫了一会儿,咬牙道:“我可以多给些银两。”
白帽子又探了出来,“多少?”
“你想要多少?”
白帽子高声道:“十两银子,拿了出来我就搏命带你去,拿不出来就走吧!”
周溪浅攥着凌昶为他准备的钱袋子,说:“我可以!”
白帽人来到甲板,为周溪浅卸下一块木板,周溪浅翻身下马,问道:“这匹马可以跟着上船吗